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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諱言,當初是衝著桂綸鎂、以及片中精神科醫師的角色看了這部片。原本,以為會有些沈悶,出乎意料的是,片中其實有不少笑點。三個主角,個個看似有自己的故事,卻都有著壓抑的情緒,也都在尋找自己的聲音:
阿才,擅於解讀每個人故事背後的聲音,喜歡模仿各種聲音、扮演各種角色,可是他忘記自己的聲音;
小湯,紀錄各種聲音,以此紀錄自己上一段戀情,但這聲音卻好像只能重複播放無法前進;
小雲,找不到人生目標,上司情感的第三者,一個無聲的人,但她渴望聽到心底的呼喚,屬於自己的聲音。
在mp3、email盛行的年代,他選擇了卡帶以及傳統的郵寄;在戀情已逝、諾言已成灰飛時,他仍堅定地完成以前的誓約;小湯,無疑是細膩深情且念舊的人。原本,他以為兩個人已經是穩定、幸福地要攜手共度接下來的日子,可是前女友突然其來的分手提議與宣告,讓他一直以來堅定的情感信仰、對愛情的信心,一下子崩解,情感與認知頓時無法協調,內在產生極大的衝突。
依照和前女友的約定,繼續錄完福爾摩沙的聲音無疑是他的一種生命儀式,或許,錄完之後,對這段感情他就能真正告別。但真正讓他一夕之間改變的,是阿才醫師要他以前女友的角色對現在的自己說話,只有在那個當下,他真正感覺到自己內心的衝突、掙扎和無助,那一刻觸動,讓他痛哭失聲,久久不能自己,也讓我淚流不止。
總是要狠狠痛一次吧,痛過,也許就好了。
電影海報主打的是桂綸鎂,故事主角應該是小湯,可是角色最突出、戲份最重的,卻是阿才,相對上來說,小雲的角色一如設定,平淡無奇、無聲到讓人會不小心忘記她的存在。
小雲在工作中找不到自己、在情感中也無聲。和情人肉體親近,渴望被瞭解的心卻不被珍惜,身體的需求被滿足了,心靈卻是空虛不已,於是她困惑、迷惘。小湯所錄的聲音,讓她的靈魂被喚醒,背起行囊,尋找聲音的所在地,也讓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阿才醫師在片中有個出人意外的出場—尋芳客,和應召女郎玩起角色扮演的遊戲。整部戲中,阿才的專業角色和世俗男人的角色穿插呈現,勾勒出他內心的衝突。
之後,阿才診治女病人那一場戲,雖然他的角色是醫師,可是在鏡頭下,他在分析病人時的一連串口白、低沈單調的聲音、刻意壓抑的語調,以及看似銳利,卻透露出些許痛苦的眼神,使得他和觀眾間產生一種錯置:好像他是個案,而我(觀眾)才是他的醫師。(戲裡戲外的角色扮演?!)
而他藉由角色扮演、空椅法1,讓他遇到的陌生人處理了內在的衝突情緒、得到釋放,對他自己,卻用肉體歡愉的毒,來麻醉自己的心。似乎對醫師來說,最難醫的永遠是自己?!也或許,這樣的鋪陳和反差,正好反映他騷動難定、惶惶不安,亟欲尋求情緒落腳的焦躁心情。
電影中,部分情節的跳接過於簡略,使人情緒上、理解上無法連貫。比如說:是什麼事情觸動阿才到台東尋找他大學時代喜歡卻沒有把握住的女生?在什麼情況下,在事過多年猛然驚覺她才是他的靈魂伴侶?而末了,阿才穿著潛水裝、戴著面鏡和呼吸管在公路上行走的長戲,無疑是整部片子中最突兀的一段,看起來有點滑稽、有點詭異,不知道是否暗喻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們都在現實中泅泳,身處嘈雜卻似又被隔離的環境,以一種只有自己才理解的方式,找尋自己的內在聲音?抑或是導演以最後這場戲作為對陳明才的悼念?2
註1:空椅法(Empty Chair)是完形治療法中讓個案內在衝突的外顯的技巧之一。諮商師邀請個案想像其衝突的對象坐在對面的空椅上,使當事人與之對話,並將其各種情緒表現出來;目的在協助當事人將衝突的兩股力量區別出來,延伸自覺,幫助個案學習接納並整合自己的想法與感受。
註2:這部片子中阿才的角色是為陳明才量身定作,但在片子開拍前,他走入大海,離開人世。陳明才─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畢。台灣劇場界傳奇人物,在編導及表演上,都有頂尖的表現。創作領域遍及劇場、繪畫、電影、文字、音樂,以及生活中無時無刻的即興表演。並且長期從事社運、環保和社區運動。2003年8月底,選擇在台東都蘭走進大海,離開人世。(節錄自《奇怪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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